聽說洛杉磯附近的千橡有一個園藝高手，顏先生，來自上海，77級復旦大學生物系畢業，83年赴美攻讀生物學博士。16年前從安進（Amgen）公司退休，專心在家務農。我給他打電話預約採訪，才知道他家離我家也就十分鐘的車距。
那天，我應約去他家，駛進一個裝有自動開合鐵門的小區，他的家就坐落在小區中央，屋外種著各色花卉，有大紅的玫瑰，橘色的六出花，依著鐵欄杆盛開的三角梅，玫瑰紅的三角形花瓣如瀑布傾瀉而下。門前挺立著一株芒果樹，綠色的果子熱熱鬧鬧地妝點著枝頭。
我沿著設有石欄杆的台階，拾級而上，就來到了一座弧形的門廊下。顏先生把我引進他的後院。只見四根直徑有一尺的圓形石柱，支撐起了頂棚。坐在園中，正對著一排一米高圓柱形石雕的圍欄，正面的石柱和鏤空的影像，相映成趣。左手是游泳池，泳池和西牆之間是四尊大理石的女子雕塑，她們的形態各異，有的身著正裝，有的長裙飄飄，有的肩扛水罐，有的手持葡萄，給後院平添了一份歐式園林的雅趣。他說，他當時買下的那所房子是一個“土”房子，房子的前後都是山坡，現成的平地很少。他把下面的山坡改造成了一個平整的後院，供家人朋友休閒、聚會。上面的坡地設置承重牆，改成了梯田種果樹，房子的側面則成了菜園。我們坐在後院，一邊欣賞山下遠近的風景，一邊聽他聊種植理念。他的哲學是多快好省。他說自己種菜蔬是因為滋味比較好，也可以有四季的時令瓜果菜蔬，方便食用。聊了一會兒，他說：“我帶妳參觀一下吧。”
我們繞過後院的游泳池，就進入了房子西側的菜園。這裡的瓜果菜蔬，品種繁多，令人目不暇接。每一株番茄都有一個鐵絲圍成的倒圓錐體的支架，支撑起纍纍的果子，黃瓜藤沿著架子上行，黃色的花開在綠葉間，豬耳朵豆沿著竿子，一路灑下肥碩耳形的綠色豆莢，菜瓜的藤溜出了花盆，有意在地上結果，碧綠的新西蘭菠菜在田中恣意生長，火龍果開著碩大的龍鬚狀的黃花，有的結出了火紅色的果子，綠色三角柱形的枝幹像龍的身子，故名火龍果，十幾株糯玉米排成方陣，有一人多高，玉米棒已經出鬚，山藥種在袋子裡，白蘭花散發著甜香。一株經過嫁接的桑樹，同時結出了黑桑椹和白桑椹兩個品種。顏先生請我品嚐園中精品之一的白桑椹，聞之芳香，入口甘甜。種菜蔬的土壤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木屑，顏先生解釋道，木屑可以保持水分，防止雜草生長，木屑分解後，還會給土壤提供養分。他在木屑間用筢子撥拉幾下，就滾出不少黑土豆來。他說，今晚就吃土豆了。他把土豆露在地面的枝葉拔下來，順手放到了靠牆的黑色塑料桶中。他用三個桶自製有機肥，第一個桶放著最新鮮的原材料，如枝葉、草屑等，第二個桶中的材料已經發酵一段時間了，第三個桶裝著可以使用的有機肥。從第一個桶到第三個桶，大於要過兩到三個月。他也談到了蟲害的防治，在橘樹的樹枝間掛著黃色黏紙，有些蟲黏在上面。如果生了白粉病，他會減少水量。蚜蟲呢，他說肥水噴就很有效，也可以抓，晚上帶上頂燈，光會把蟲的影子投在植物的葉子上，一目了然。我們在園中行走，顏家的一隻黑褐色斑紋的狸花貓，名叫芋頭，跟著我們。我們一停下來，它就躺下來，好脾氣地等著你撫摸它。養貓也是顏先生對付老鼠的一招。另外，後院四周都是鐵圍欄，邊上也放著老鼠夾，圍欄從地面起一尺高都用鐵絲網圍住，以防兔子進到園中，毀壞農作物。
參觀過菜園，顏先生帶我去他的後山坡。我們沿著樹樁排成的階梯，緩步上行。山坡上種著三十多棵果樹，有亞洲梨、美國梨、夏威夷果樹等等。無花果樹結滿了果子，空氣中散發著甜絲絲的氣息。很多成熟的果子上面分別罩著信封大小的黃色袋子，是為了保護果子不被鳥兒吃。隔牆，可以看到鄰居家諾大的山坡，空無一物，顏先生無不惋惜地說，那裡可以種上幾十株牛油果，會有很好的收成呢。
我在電話上預約採訪時，曾經問他退休後做什麼？他說種菜蔬。我說，還做什麼？他說打橋牌。我現在才明白，單單是管理這樣一座花果山，就是一個全職工作了。這個佔地 18500英尺的家園，集住宅、休閒、種植為一體，體現了城市生活的另一種情緻，從現代人盲目奔忙的生活中回歸安歇，寓情於山水之間，與自然和諧相處。尤其是在這個新冠病毒肆虐的時期，顏先生為自己和家人構造了一個自給自足的桃花源，享受寧靜與安穩。
顏先生也樂於以農會友，與人分享種植經驗，如果讀者有什麼問題，可以通過微信
（quyan55）或電話（805-267-6423）與他聯繫。
2021年七月 於加州千橡